腾讯视频与抖音上演“世纪大和解”，但头腾大战不会结束
图片来源@视觉中国文 | 天天财经116，作者 | 魏笺4月7日上午10点，抖音和腾讯同时发出公告，宣布双方达成合作，将围绕长短视频联动推广、短视频二次创作等方面展开探索。公告称，腾讯视频将向抖音授权长视频，并明确了二创发布方式和规则。自此，腾讯视频与抖音多年的版权大战落下帷幕，旷日持久的头腾大战似乎到了中场休息的时刻。长短视频曾就版权问题吵得不可开交，2021年达到一个顶峰。当时，艺人和影视单位联合抵制短视频侵权，爱优腾高管在行业大会上直接怒斥短视频拉低用户心智。但是短视频的用户流量之大无法忽视，打完口水战一年后，爱奇艺首先作出让步，授权长视频给抖音二创。当时的公告和今日的如出一辙，都是决定在二创和宣发方面合作。爱奇艺和抖音牵手当日，腾讯视频还出来辟谣，“与某公司达成长视频二创战略合作为不实报道”。不到一年，“谣言”成真。腾讯副总裁孙忠怀的“猪食论”言犹在耳，长短视频已偃旗息鼓，放下对版权这个最大壁垒的争夺。这场“世纪大和解”中，最高兴的估计是二创剪刀手，而头腾大战，还远未结束。要版权还是要流量曾经，长短视频有过一段蜜月期。那时，腾讯和抖音还没有撕破脸，短视频成为长视频宣发的重要“推手”。有时，片方甚至不必特意花钱，用户作为影视作品的“自来水”，在短视频平台上发布精彩片段，就可以吸引更多人去长视频平台看全片。据凤凰财经报道，在抖音上看到《传闻中的陈芊芊》片段的用户，大多会跳转到腾讯视频，引流效果超过其他剧的3倍。但是嫌隙很快出现，不加限制的切片视频让用户可以在短视频平台看完全片。原本的互惠互利变成单方面的掠夺，在短视频抢占用户注意力的同时，长视频平台用户开始流失。2021年4月9日，50余家影视公司和五大长视频平台及影视行业协会发出联合声明，呼吁短视频平台尊重原创，撕开版权大战的一角。当月23日，500余名艺人和71家影视传媒单位再次联合发布倡议书，并且提出了具体的维权建议和行动指南，希望短视频平台用技术手段禁止用户上传影视内容。赵丽颖、迪丽热巴、杨紫等头部艺人均参与了此次倡议行动，原本在版权灰色地带游走的短视频平台一时处在风口浪尖之上。然而外面风浪再大，抖音、B站等中短视频平台纷纷选择“装死”。毕竟，平台还需要这些“免费”内容获得用户流量。终于，在当年6月的第九届中国网络视听大会上，矛盾激化至顶峰。爱优腾的高管放下体面，纷纷向短视频开火。腾讯副总裁孙忠怀将短视频称为“猪食”，认为短视频会拉低用户心智。爱奇艺创始人、CEO龚宇也表示：“（二创视频）掩盖盗版的本质。”优酷总裁樊路远则称：“全社会要像打击酒驾一样打击侵权。”打口水战不是办法，双方很快在法律领域开辟新战场。据媒体报道，2021年6月至12月10日，腾讯以侵害著作权为由，在全国13个省份的18家法院起诉抖音168次，索赔总额超过29.43亿元。其中，标的额上亿的案件有4起，《斗罗大陆》标的额最高，达到8亿元；其次是《你是我的荣耀》，索赔7.55亿元。抖音也不甘示弱，当年6月11日在重庆市第一中级法院起诉腾讯，要求腾讯视频删除《亮剑》相关的侵权视频，并赔偿经济损失1000万元。起诉书显示，字节跳动从2019年6月10日起五年内享有电视剧《亮剑》的信息网络传播权。不过，由于听证结束时，腾讯已经删除了相关视频，最终法院驳回了抖音的起诉申请。双方最近一次交战是去年10月，西安市中级人民法院就腾讯视频诉抖音侵权《云南虫谷》一案作出一审判决。判决书显示，抖音应赔偿腾讯3240余万元。该案赔偿金额刷新了全国同类案件的纪录，是前一年最高判赔金额的16倍。你来我往的版权大战中，腾讯牢牢占据上风。但在短视频大量占据用户使用时长的当下，腾讯还要面临同行对手爱奇艺的竞争压力。在炮轰短视频一年后，爱奇艺与抖音达成战略合作，宣布双方“围绕长视频内容的二次创作与推广展开探索。”2022年9月，抖音公布了针对爱奇艺合作片单的二创激励计划。两个月后的收官战报显示，活动实现总播放量629亿，总点赞量5.4亿，热点话题70个，千万播放视频568个。同时，抖音用户在观看相关视频后，可以一键跳转到爱奇艺观看正片，长短视频达成了一种新的合作生态。短视频平台不再困于版权，长视频平台则可以拓展版权变现路径，同时得到新的流量转化。在爱奇艺2022年的三季度财报中，“其他收入”入账13亿元，同比增长27%。根据财报解释，这部分收入“主要归因于第三方合作产生的收入”。虽然没有明说，但收入增长的时间点，很难不让人联想到这次与抖音的密切合作。去年，爱奇艺在“降本增效”的作用之下，宣布首次盈利，向行业释放利好信号。腾讯视频也赶紧在今年年初通过媒体透露，去年10月开始实现盈利。在主流长视频平台中，爱奇艺和腾讯视频的会员用户均冲破1亿，和其他平台不是一个量级。但同时，两者都面临会员数量见顶的困境。爱奇艺最新财报显示，会员收入均占到平台营收的一半以上。今年年初，会员涨价以及投屏限制风波让长视频平台陷入争议。四面楚歌的长视频平台，最终选择放下版权这个最大壁垒，向短视频的流量低头。少一个敌人，多一个朋友，何乐不为。扶不起的微视“猪食论”一语惊人之时，字节立马跳出来，反驳腾讯自相矛盾。彼时，腾讯旗下也有自己的短视频平台微视。而微视的式微，成为腾讯视频向抖音妥协的最后一根稻草。这个比抖音还早推出三年的短视频平台，在腾讯大量的资源倾斜之下，曾经也有过辉煌时刻。2013年，微视在苹果App Store的免费排行榜排名第一，一度超过微信。2014年春节期间，日活跃用户一度高达4500人。马化腾在上面还发过四条视频，足以见得腾讯对微视的重视。但是微视始终没有找准自己的定位，优质内容稀缺。另一边，微信也推出了自己的小视频功能。外部还有美拍、秒拍等短视频App崛起，抢走微视的风头。2015年3月，微视产品部被降级并入腾讯视频，逐渐被边缘化。2016年，短视频市场迎来大规模爆发。2月，快手用户突破3亿；3月，秒拍获得新浪微博领投的5亿美元投资；9月，抖音上线，以音乐社交瞄准95后年轻人。为了快速在短视频领域抢占先机，腾讯在2017年花3.5亿美金投资快手，让“亲儿子”微视暂停服务，高管离职，工作组就地解散。没想到抖音的发展势如破竹。2018年超越快手，并以破纪录的17个月让DAU突破1亿。这下腾讯坐不住了，重新搬出微视。当时网上一份流传的项目说明书显示，腾讯预计拿出30亿元补贴微视创作者。除了对外的现金激励，腾讯还向微视大量倾斜内部资源。选秀综艺还火热的那两年，微视成为《创造101》的投票通道之一，还邀请黄子韬、张杰等明星做代言，连周杰伦的新歌《等你下课》也在微视首发。在S级电视剧《如懿传》《长歌行》《扫黑风暴》中，也频频出现微视的情景广告。以前，微信朋友圈只能发15秒以内的小视频。2019年6月，微信进行内测，如果要发30秒的视频，必须使用微视。尽管这种设计可以给微视导流，但如果只把微视当一个工具，也只不过单单增加下载量这个表面数字，而微视平台本身的内容劣势，让用户很难在上面停留。2020年1月，微信视频号上线，微视的定位更加尴尬。2021年8月，界面新闻报道，腾讯微视进行大规模人员优化，员工裁减比例近70%。之后腾讯回应称，腾讯视频和腾讯微视的产品被整合进在线视频产品部，仍保持独立发展，本次调整不涉及任何人员裁撤。尽管腾讯不愿承认，微视还是成为了“弃子”。当时内部人士对媒体表示，微视的绝大部分对外投放已经停止，“内部的意思是不继续投入了，除非还有没消耗完的项目。”2022年Q1的腾讯财报中，微信视频号第一次被大量提及。上个月，腾讯发布的2022年全年财报显示，微信视频号的用户使用时长超过朋友圈。至此，微视不再被腾讯寄予任何希望。原本，对标抖音的微视可以成为长短视频合作的先锋，但错失风口，定位不准，优质内容的缺失，使得微视像“扶不起的阿斗”，还没等到反哺长视频，就失去了关注度。如今，腾讯视频不得不退让一步，不惜“打脸”，也要完成这场“世纪大和解”。中场休息实际上，这次和解只能称得上是腾讯和抖音的暂时休战，至少大家不用在长视频版权问题上浪费精力，但腾抖抢占优质内容、争夺用户使用时间的战争不会停止。值得注意的是，腾讯视频和微信分属于腾讯的两个事业群，前者属于平台与内容事业群（PCG），后者属于微信事业群。这也一定程度上解释了为什么当初微视和视频号会别扭地在微信共存。公告显示，这次腾讯视频和抖音的合作围绕长短视频联动推广、短视频二次创作展开。不像爱奇艺以长视频内容为支柱，腾讯旗下还有即时通讯、游戏、直播等主营业务，在这些领域，腾讯恐难退让。早在2018年3月，就有部分微信用户发现，无法在朋友圈看到好友分享的抖音链接，“微信封杀抖音”的消息不胫而走。4月，微信、QQ称互联网短视频整顿，暂停短视频App外链直接播放功能。当年5月，张一鸣发了一条朋友圈，庆祝抖音TikTok在苹果商店Q1下载排行榜中位列全球第一，同时不忘在评论中揶揄：“微信的借口封杀，微视的抄袭搬运，挡不住抖音的步伐”。马化腾直接回怼：“可以理解为诽谤”。但很快，小道消息成了正式的“封杀令”。5月18日，微信派发布“关于进一步升级外链管理规则的公告”，升级后的规则明确提出，所有没拿到视听许可证的App，其内容无法通过微信分享，规则在当月29日生效。据媒体不完全统计，至少30多款产品受到影响，包括抖音、西瓜、火山在内的“字节全家桶”全面受限。当然，微信一视同仁，即使是投资的快手、微视也同样在“封杀”之列。尽管这个“最强封杀令”在发布三天后就被暂时搁置，但是至今，抖音视频要想在微信传播，还是只能下载完整视频，然后单独发送。这场抖腾大战旷日持久，2021年，字节跳动副总裁谢欣还公开炮轰腾讯，要求其停止无理由封杀飞书，“由于微信开放平台的不开放，‘飞书文档’微信小程序已经在审核流程上被卡将近两个月。”直到今年1月，微信限制抖音外链的问题仍未解决。多位网友突然发现抖音链接在微信内既无法直接打开，也无法复制跳转，但是淘宝链接还可以进行以上操作。另外，拥有虎牙、斗鱼两大直播平台的腾讯，在游戏直播方面也寸土不让。2021年，腾讯起诉抖音旗下的火山小视频的用户直播《王者荣耀》侵权，一审判决认定侵权，抖音要赔给腾讯800万元。QuestMobile发布的《2022中国移动互联网年度大报告》显示，从2019至2022年，用户使用短视频的时长占比由15.2%增长至28.5%，而即时通讯的使用时长占比逐年压缩，由26.5%下降至20.7%。而2022年，抖音系App的使用时长占比由21%增长至24.5%，唯一大幅压缩的是腾讯系App的使用时长，一年内下降2.1%。用户是互联网巨头最想抢夺的资源。因此，腾抖大战不会结束，此次腾讯视频与抖音的合作，不过是一场中场休息。不过热热闹闹的合作之后，也有人对腾讯发出疑惑：请问大明湖畔的快手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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